原标题《技术要点丨弗莱堡：中小城市相对资源的绝对胜利——中小城市如何发展康养产业》撰稿：简菁
关键词：中小城市，产业逆袭，康养产业，德国，弗莱堡，康业服务，森林康养产业，气候医学，生物谷，健康产业
康养风口，中小城市的产业幻象
年，可谓是康养元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健康中国”规划纲要》；党的十九大报告更是明确指出“实施健康中国战略”。纵观全国，近年重庆、浙江、四川等多地政府，都提出了覆盖不同重点及内涵的康养经济及产业规划，积极打造康养产业。四川提出，到年，把四川基本建成国内外闻名的森林康养目的地和全国森林康养产业大省。在浙江，康养产业被列为全省“八大万亿”产业之一。创新产业如人工智能、智能制造、电子信息等，往往需要依托强势的企业资源、科研资源等硬性产业条件才能够落地发展。相比之下，康养产业对硬性条件要求不多，落地选址遵从自然地理逻辑，有山有水、环境优美成为康养产业的标配。
政策的利好和不高的入场门槛，让康养产业进入了高速发展的风口。地方政府在摆脱“土地财政”的过程中，不再欢迎单纯的房地产开发项目，转而支持和吸引产城融合、产人结合的产业综合体项目。康养产业的政策利好，让地方政府看到了新产业发展的希望，敞开怀抱拥抱着一个又一个的康养项目。地产商们也觉察到了机会，把“康养产业+地产开发”作为拿地要领。据公开资料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全国已经有80多家房企和外资企业布局养老地产板块，抢占康养市场。
然而，很多中小城市的康养产业依然没有跳出固有地产思路，基本上可以概括为——“好山好水好卖房”。土地给了，项目建了，房子卖了，最后谈好的康养服务却没了。看似打着康养的名头，做着康养产业，实则政府依旧是在出让土地，发展土地财政。没有康养产业的运营，“康养”就只是个噱头——成为了“相对的康养，绝对的地产”。
事实证明，这种旧有的“康养产业套路”不可持续，且容易爆雷！数据显示，地产商自持经营类养老地产平均空置率一般达到35%以上。其中，川渝地区空置率最高，达到47.5%。京津冀和长三角养老地产空置率超40%，分别为40.55%、43.10%。年5月，一则名为“陕西省秦岭南麓亩康养项目变别墅群，官方认定系违建已实施拆除”的新闻，把康养产业又推到了风口浪尖。市场上不仅有陕西秦岭“益丰国际颐养中心”这类拿地完成后彻底“变脸”的项目，更有不少新建的康养项目仅仅是将“康养”作为口号，拿地建房之后，并没有跟进实际配套的设施或服务。
那么，对于中小城市而言，应该如何破除这种“套路”，使康养产业真正成为提高城市税收密度的支柱产业呢？
中小城市必须明白，康养产业的逻辑与传统产业发展有所不同。一般来说，传统的产业选址逻辑是：越是经济发达的大城市周边地区，越是重要的交通枢纽附近区域，越是容易聚集人流、物流、资金流，是产业选址的优选之地。而康养产业是一种遵循自然地理逻辑的产业，即：良好的自然环境是康养产业发展的重要资源，山好水好，再远的地方也会有人选择。康养产业的这种自然地理的选址逻辑，给很多偏远地区的中小城市带来了新的产业发展机会。同时，中小城市也必须意识到，自然环境在康养产业中，不是一块只有景观价值的背景板，而是要产生出真金白银的生产资料。
如何让自然资源真正发挥作用，推动中小城市通过康养产业实现城市发展逆袭？德国巴登－符腾堡州的“健康之都”——弗莱堡，将给中国很多发展康养产业的中小城市带来启示。
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弗莱堡，位于德国西南边陲，紧邻法国和瑞士，面积平方公里，截止年人口约23万，是德国典型的中型城市。弗莱堡最强的经济行业之一是健康产业。其中，健康经济领域内就业人数占全市就业人数的21%，远超其他领域。弗莱堡还聚集了健康产业领域的两大集群：一个是弗莱堡健康经济产业集群，另一个是弗莱堡生物谷。该区域聚集了多家生命健康相关企业，40%为世界顶尖生物企业，其中多家为生物技术研发企业，多家为生物医药公司，吸纳了50,多名就业人员，15,名专职研发人员。
弗莱堡作为国际康养产业发展的先进范本，成绩当然令人炫目。但是所有这些并非遥不可及，仔细梳理弗莱堡的康养产业发展之路，普通的中国中小城市依然能看到自身的影子，并从中获得启发：
用绝对的康养产业理念赋能相对的自然地理优势
中小城市的困惑之一：“姿色平平”要怎么做康养产业？
在前文提到，康养产业是自然地理选址逻辑，这无疑给很多偏远中小城市带来新的产业机遇。但同时也带来的新烦恼——低垂的果实都已经摘完了：放眼全国，生态优势突出的区域已经率先抢占了康养高地。要阳光生活，大家会选择三亚、西双版纳；要森林秘境，人们会想到长白山、神龙架。除了上述全国最优质的生态资源地区，难道那些小山小水，普罗大众般“姿色平平”的众多中小城市，就只能与康养产业绝缘吗？我们不妨看看弗莱堡是如何看待自身“平平的姿色”。
1、没有绝对优势，那就挖一挖相对优势
在欧洲，能让人联想到“阳光”二字的区域着实不少，法国的蔚蓝海岸，意大利的西西里岛，西班牙阳光海岸，深处欧洲内陆的德国城市弗莱堡，与这些地中海的“阳光沙滩”旅游目的难以相提并论。数据显示，意大利罗马的年日照时数超过2小时，但弗莱堡却仅有小时。但在德国，弗莱堡却坐实了“阳光之城”的名气，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游客来这里享受阳光生活。弗莱堡的胜利关键在于：抓住相对优势！它不是欧洲最优，却是德国最优，是德国阳光最充足、温暖的城市。正是抓住这一相对优势进行广泛宣传，让弗莱堡“阳光之城”的形象在德国深入人心。
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同理，弗莱堡虽然位于德国著名旅游胜地黑森林内，对于黑森林地区的各个城镇而言，森林资源可谓是处处可见。不过，弗莱堡紧邻莱茵河，处于山谷地形，都是森林，使得弗莱堡成为了莱茵河畔山谷地形中森林覆盖率非常突出的一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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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把自己从众多城市中挖掘出来，只是前提。真正要把相对的自然优势逆转为绝对的产业优势，掌握绝对领先的康养产业理念——气候医学，才是核心！
2、“气候医学”赋能相对自然优势
气候医学，是古今中外不断探索丰富的一门疗养科学。早在16、17世纪，英国和瑞士的医学家就开始重视自然气候因素对疾病的影响机制，18世纪末，多个国家出现了用海滨、山地和沙漠气候治疗疾病的尝试，其中就包括英国最早的海滨疗养地斯卡布罗。年，国际生物气象学会成立，并将医疗气候学纳入研究范围。而在我国，年中国医学气候座谈会在上海召开，标志着医疗气候学在我国初步形成。
德国在气候医学研究方面更是早早起步，形成了自身完善的体系。德国最早成立的健康气候疗愈组织和行政机构可以追溯到19世纪。年10月举办的德国首届沐浴节，标志着德国气候医学的疗效被正式确立。进入20世纪初，德国又确立了一系列疗养胜地评判标准的科学准则，并在年出台了温泉疗法的官方定义与定价原则。目前，德国的健康气候协会也一直在促进气候医学及相关产业的发展。协会出台了《健康气候远足指南》《健康气候度假指南》等指导准则，鼓励德国人利用健康气候进行养生、康复，并给出科学的疗愈方式，同时选出了51个气候疗养胜地，成为德国人的康养旅游目的地。
通过气候医学的研究发现，山地适度缺氧的环境有助于增强心血管系统循环，高海拔运动更有助于强化心肺机能、增加红血球。日光中紫外线可以促进维生素D生成，高海拔山地区域由于日光更加充足，因此在高海拔地区进行日光浴，能对皮肤表层炎症起到消炎、镇痛的作用；不仅是地形，与山地相伴的森林也具有直接且显著的康养功效。研究显示，0.4公顷林带，一年中可吸收并同化100千克的污染物；松、柏、柠檬和桉树等树木可以分泌能杀死细菌的物质，散发出的挥发性物质，具有刺激大脑皮层、消除神经紧张等诸多妙处。因此，在山间林地环境中进行徒步运动，被认为可以有效保护心脏、调节血脂血压、增强肺部功能、强化骨骼以及增强免疫系统等。
借助气候医学这一理念，弗莱堡充分发挥了自身拥有广袤的森林，地形高低起伏的特点，在林间打造了长达公里多样化型的徒步散步道，以满足不同康养人群差异化的治疗需求。其中，弗莱堡还与德国徒步联合会及奥斯纳布吕克应用科技大学理疗专业合作开发，特别建设了针对55周岁以上缺乏运动人群的专属散步道。此外，由于健康徒步每次时长不超过2小时，期间需要辅以各种理疗练习，以促进肩部与足部循环并配有部分平衡练习，弗莱堡的黑森林徒步协会还特别依托城市建设的多种散步道体系，开发了预防性健康旅游项目并提供专业指导人员资质培训，由此满足来此旅游的健康人群的康养需求。弗莱堡正是利用气候医学这一先进的康养产业理念和气候医学的科学实践，将自身的阳光、地形、阳光、河流、森林等资源作为康养产业的输入条件，转化出了自然资源的医疗康养价值。
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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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新的理念可以让原来相对平庸的自然环境，真正成为有价值的新资源，但是发展康养产业毕竟要实打实投入资本，对于财力并不雄厚的中小城市，如何能真正启动康养产业？
用绝对的康养产业导向构建相对的城市特色
中小城市的困惑之二：“没钱没出路”，大投资才能做康养产业？
一提到做产业，就想要做产业园，一说到做康养产业，医院。资料显示，医院整体费用，根据床位数的不同从6、7亿到20亿不等。医院，对于中小城市而言，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投入。如果再加上引入其他的康养设施，投入资金绝非小数。那么，只有大投入才能啃下康养产业来吗？
与“大投资”相反，弗莱堡用“小投入”将整个城市变成康养的大社区。弗莱堡健康产业在城市中的特色体现，不是显而易见的产业园或是地标建筑，而是隐藏在城市设计与城市功能中的“相对城市特色”。在日常生活中，在康养旅游中，随处都可以感受到弗莱堡的健康产业特色。
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1、绝对产业导向的专项政策与规划指导城市建设
作为气候医疗的康养地，气候与环境保护对于弗莱堡而言，不是“政治正确”的饭后谈资，而是“安身立命”的吃饭家伙。为此，弗莱堡为气候保护制定了专项政策。
年，弗莱堡政府出台《气候保护纲领》，目的在于打好城市优质气候的底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弗莱堡进一步出台《弗莱堡“绿色”远景规划（PerspektivplanFreiburg）》，以保护城市的气候资源为第一要务。该远景规划不仅包括常规的城市土地使用规划、城市自然与风景规划、城市开放空间规划，还包括城市气候规划、能源供应规划、高效能建筑建造标准等多方面的内容。规划围绕弗莱堡的三片绿地、三条河流、三条交通进行绿色空间的联结和重建，让三者融合发展成为一体的城市生态网络，进一步优化弗莱堡的城市气候。
在具体实施层面，弗莱堡没有围绕健康产业修建产业园，而是在新城建设的城市规划中提前谋划，通过建设留白，形成城市风廊，让城市处处透氧，构建优质的城市康养环境。弗莱堡的斯尔菲尔德住区（Rieselfeld）和沃邦住区（Vauban）在规划建设时明确提出“建设区域性空气通道”，不仅在社区内嵌入大量的绿地，同时将街区路网方向与夏季风主导风向形成夹角，实现城市内部微通风；让生活在弗莱堡，就等于是在进行气候康养。
斯尔菲尔德住区，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斯尔菲尔德住区，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2、借助产业导向的城市设计让康养融入日常生活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弗莱堡最大的相对优势就是阳光。在德国国家官方旅游宣传中，弗莱堡也打出“弗莱堡，阳台与快乐城市”品牌。在城市设计的过程中，弗莱堡也将“拥抱阳光”的生活贯彻到底，弗莱堡的城市建筑多修建大型阳台和户外城市休闲空间，让城市居民和游客感受全息化的阳台城市氛围，构建更愉悦、更广泛、更阳光的交流。弗莱堡在市域范围内的公园、绿地、湖滨和河流周边等绿色空间则设置了大量的日光浴场。这些日光浴场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亲子家庭及老年人，晒太阳成了弗莱堡特色的康养旅游方式。
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与此同时，一条7.5km长，贯穿弗莱堡中心城区的城市水渠，被重新整饬并赋予新的功能。13世纪，水渠为防火供水而建造，为弗莱堡提供了救火消防用水、生活用水和排解污水。通过对水渠改造，如今的水渠成为了改善弗莱堡城市中心局地气候的重要水脉，成为名副其实的城市空调。
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3、在城市中设置休闲疗愈双重功能的公共设施
对于城市中的各项配套设施，如骑行道、步道等，人们一般会认为这些都是市民的休闲、运动设施。但在弗莱堡，城市设施也能发挥气候康养的疗愈效果。在弗莱堡的气候康养中，运动被认为是健康生活的核心——不同的运动方式也会帮助人们达到不同的康养疗效。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代表健康生活方式的骑行活动，而在弗莱堡的气候康养旅游中，骑行则被视作预防医学中重要的医疗运动项目之一。
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为此，从年开始，弗莱堡不断铺设自行车专用骑行道。目前，稠密的自行车专用道已经连接成网，总长度公里。而且，还为骑车者在开设了9个存车处。在政府的积极倡导之下，弗莱堡这个20万人的城市，拥有了30万辆自行车。便利的自行车道，让城市居民可以随时随地享受户外运动，享受健康生活，更让弗莱堡的医疗机构有了开展运动疗愈的便利设施。
图片来源：华高莱斯1/6图片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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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弗莱堡发展康养产业是从细微处入手，虽然没有那些夺目的地标建筑、产业园区，但是通过绝对产业导向的城市规划，将城市构建成为承载健康产业的最佳容器；通过开展健康产业与城市融合发展的城市设计，让城市设施都能为健康产业所利用，实现城市处处能康养。而这正是国内发展康养产业中小城市所应学习的——用“花心思、小投入”的方式打破了发展康养产业必须大投资的固有思维。
从弗莱堡的措施中不难看出，绝对产业导向的城市规划，可以为中小城市打造一个发展康养产业的优质的“壳儿”（城市空间）。不过既然是发展产业，终归还是要解决“瓤儿”的问题。
打造优质的“壳儿”是实现产业逆袭的第一步，先走这一步，中小城市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去承载一整套完善的康养产业体系，中小城市实现了一次康养产业从“无”到“有”的转变。但对于中小城市而言，这样的康养产业有归有，却只是“普通水平”，距离世界顶尖水平尚有差距，逆袭之路只走到了半程。
弗莱堡为打造出世界一流的康养产业集群，坚实的迈出了逆袭的第二步，在“瓤儿”上下了一番苦功夫
用绝对的产业生态培育延展相对的招商引资
中小城市的困惑之三：拉不来龙头机构，就做不了康养产业么？
说起装“瓤儿”——导入产业内容，地方政府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一个词一定就是“招商”。招的商还一定得是龙头客户，龙头客户就是“金主”，就是盘活地方经济的最核心动力。那做康养产业也一定是这样么？
在国内的康养产业语境之中，谈“招商”谈的是招运营商，包括具备康养产业运营能力的地产商、大型康养酒店。这种招商方式固然能够快速植入成熟的企业，但是也往往伴随中小城市在谈判时的利益牺牲——毕竟存在客大欺店的风险；而从长远看，这种大招商模式和任何一种传统产业招商一样，都会面临一旦龙头企业运营失败或者撤离，中小城市的相关产业随机崩塌的危险。
弗莱堡给城市添“瓤儿”的逻辑是，不仅有运营商，更是分别向上、向下进行全产业链条延展，构建起完备的康养产业生态：
1、聚焦产业龙头，培育产业根基
中小城市做产业是个花钱功夫，钱当然得花在刀刃上。如果说具备康养产业运营能力的地产商，大型康养酒店都不是康养产业发展真正的龙头，那怎样的机构才能够称得上康养产业的“龙头”？弗莱堡给出的答案医院，抓住康养产业“最大的一块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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